故鄉(xiāng)的冰豆

冰豆，一種蔓狀豆科植物，籽實顆粒碎小，扁圓形，咖啡色，亮晶晶的，小而精巧，令人生出憐惜之情。這么小巧精致而漂亮的豆子，不知怎么長出的。上天造物，真是不可思議。

據(jù)說始出青藏高寒之地，故名冰豆。又說，冰豆為藏軍主要食物原料，亦食亦藥，將冰豆搗碎涂抹于傷口處，益于愈合。因盛行于兵營，又名藏兵豆。

冰豆的蔓纖細柔弱，不貪水肥，耐旱，常常被種植于貧瘠缺水之薄地。印象中，冰豆雖是蔓狀生長，卻是單獨種植，不像豌豆一樣要跟小麥混合種植，使其有所攀附。其蔓匍匐于地，葉亦細碎，葉蔓蔥蔥蘢蘢，毛毛草草，與毛苕酷似。開紫色和藍色碎花，結(jié)細長而扁的豆莢。

上世紀六七十年代，為了吃飽肚子，家鄉(xiāng)父老開墾荒坡種冰豆，以補食物之不足。冰豆成熟的時候，葉蔓基本干枯，收割冰豆叫“攬冰豆”。怕豆莢炸裂將冰豆遺落，那么小的豆子，落地便不好撿拾，因此輕輕地，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用手攬住，慢慢地拔或者用鐮刀一把一把地攬著割，輕放輕拿，背簍背回來，場圃里曬干，連枷捶打，竹篩子篩出豆子。冰豆的產(chǎn)量很低，一畝地也就產(chǎn)幾十斤到百十斤，因此種植很少。

我的家鄉(xiāng)，沒有見人用冰豆入藥療疾。可能是內(nèi)地，強于冰豆療效的藥物過多，而雪域閉塞僻遠，可用的藥物有限，冰豆入藥，亦是不得已而為之。故鄉(xiāng)種冰豆，只為果腹。

家鄉(xiāng)吃晚飯叫“喝湯”，冰豆拌湯即是晚餐中的美食。面粉中加少許水，用手搓，搓成細碎顆粒，與冰豆同煮，加韭菜和青菜。飯熟后調(diào)鹽、醋，少許油辣子，稀稠得當，白面屑，綠菜，咖啡色冰豆，紅色辣子油，雖為流食，味卻極鮮，亦大有嚼頭。

冰豆亦可做粉。冰豆粉究竟是怎樣一種美食，我只聽說過而沒有吃過。關(guān)中人說話吐詞多用4聲，發(fā)聲生硬狠，“門，盆，棍，冰豆粉，油潑辣子香得很”實在奇葩。

冰豆現(xiàn)在在故鄉(xiāng)已經(jīng)絕跡，但在賓館飯店，偶有冰豆拌湯，可解饞，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還有人種植冰豆。

□茍文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