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花語物

唐朝詩人崔護曾寫道：“人面桃花相映紅”，那桃花，那人面，那相映之紅，融為一體，讓春光明媚起來，也讓春情激蕩起來。清代詩人嚴(yán)元照也有一句感慨：“人生難得芳菲節(jié)”，那芳菲是春情，隱約燦爛，風(fēng)情綽約，浪漫而細(xì)致，讓我情有獨鐘，心有所系。我想春花，芳菲迷人，讓人喜愛得幾近癲狂，充滿喜悅，它在春天里，五彩繽紛，無論人面桃花，還是芳菲梨花，都被詩人隱喻為美麗的春天，擁有的意趣，讓人感覺春天的一切，都是美好的。也可以說，所有春花，皆可以理解為春喜之物，春美之情，被詩人們賦予寄語與隱喻，美得讓人目不暇接。

春若桃李，那“桃李芳菲”的意蘊，讓人仿佛看見一片芳菲世界里，站著的幸福恩師，他笑臉燦爛，親切地看著得意弟子，神情如沐春風(fēng)，滿面欣喜。那意蘊，應(yīng)運而生的是人文芳香，文化的迷境，真所謂“桃李無言，下自成蹊”，多么含義深邃，發(fā)人深省。還有“花朝月夜動春心”，這春心，并不只是在春天月夜才有的，更多讓人想到的還是花，尤其是春花，那春心與花心，是聯(lián)動的，幾乎一脈相承。這句詩，是梁代詩人蕭繹的悠閑之筆，有點睛之趣，那春心既是花心，也是春潮澎湃，讓似水流年的時光，在春心和花心中應(yīng)運而生，生動無比。唐代詩人李商隱也為春花所動，寫有“尋芳不覺醉流霞”之句，那花如流霞，尋芳之路，撲朔迷離，顯然是迷路的花心，春意的花情，讓人萌生無邊的春心渴望，春情感慨?！凹t杏出墻”，也是春花的比喻，那紅杏代指春心，也就是春心出墻，感覺這比喻俏皮，說的是丑事，倒也有幾分耐人尋味的尋桑之趣，芳華之態(tài)，入境之幻。我感覺，那比喻，既有指桑罵槐的靈動之意，也有隔靴搔癢的指責(zé)之意，更有蜻蜓點水的眺望之意。因此我想，春花紅杏，有寓意，讓花之心俏皮，花之情豐沛，花之容千姿百態(tài)。于是有人說，招蜂引蝶，皆在花枝招展間，鮮花錦簇里，紅杏迷眼間。而我以為，紅杏出墻，怨不得紅杏，那紅杏出墻的姿態(tài)是優(yōu)美的，是人的理解，讓它成了欲蓋彌彰的輕佻，有了花容褻瀆的冤屈，以及蒙冤含羞的誤會。

聽“桃花謠”歌曲，感覺那不是歌，是天籟，聲情并茂，像從天上灑落下來的，挾持著星光的美好祝愿，散發(fā)著春陽的情思寄托，彌漫著春風(fēng)的溫情細(xì)膩，那音韻柔美甜蜜，旋律輕揚溫馨，猶如桃花燦爛，春風(fēng)拂面，春意笑容可掬，讓聽者如游天地之間，在幸福和愜意里，心情云卷云舒。桃花謠，是音樂的花語，桃花的圣潔之音，讓靈動的桃花風(fēng)情，如精靈般撲朔迷離，在深情的歌唱里，形影相隨，讓人如醉如癡，猶如置身夢境。讀過《花之語：肖復(fù)興散文隨筆精選》，內(nèi)容有寫初春思念的文章，有寫讀學(xué)者吳小的早春二月的感悟，還有寫演員梁谷音花飛蝶舞的演藝風(fēng)采……所有文章，匯成了《花之語》一書，那些書頁上、書卷中，皆有春花之語，讓我體會到細(xì)致深情，在我的內(nèi)心和目光里，卓然生輝，皆為花的舞動，春的浩繁，有著心智如花的耀眼燦爛。

有人說，聽到春之聲，就是聽到了花之語，那聲入情境，語映身心。是呀，綻放的春花，萬紫千紅，那花開的聲音，是有聲的，也是無聲的。無聲，是因為它在“潤物細(xì)無聲”中靜靜開放，悄然而至，如影隨形。有聲，則是因為它開放在我們心頭，舒展在我們眉頭，怒放在春天的肩頭。我想，那春天的牡丹，國色天香，象征圓滿、濃情、富貴，有著生命期待的濃香之愛，也有著美好渴望的生存之夢，更有著精神超越的人文之戀。那映山紅，也是代表性的春花，開得漫山遍野，讓天地被染紅的春天，楚楚動人。多好呀，春花是從寒冬臘月脫穎而出，翹首以盼，燃燒起春天浩蕩的激情，燦爛的喜悅，醒目的眺望，還有熱烈真摯的掌聲。

□鮑安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