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古“四岳”

關(guān)山，從寧夏固原，經(jīng)甘肅的平?jīng)?、天水，到陜西寶雞，綿延100公里。其間有六盤山、米缸山、桃木山、五臺山四峰并峙，有頡水之源、涇水之源、汭水之源、千水之源四水并出?！渡胶＝?jīng)》稱六盤山為女床山、米缸山為高山、桃木山為龍首山、五臺山為吳山，此即太古“四岳”。其中，高山以涇水之源為坐標(biāo)，龍首山以汭水之源為坐標(biāo)，地理標(biāo)志明顯，并不難確定。而女床山、吳山則不然，因為此二者均為錯簡，有個“確位”問題。

《山海經(jīng)·西山經(jīng)》曰：“又西北五十里，曰高山，其上多銀，其下多青碧、雄黃，其木多棕，其草多竹。涇水出焉，而東流注于渭，其中多磬石、青碧?！睕芩l(fā)源于此山，向東流入渭河，水中有很多適合制磬的美石和青色的玉石。從方位來說，高山在女床山的“西北”。而當(dāng)今米缸山，正好在六盤山的西北。從距離來說，米缸山與六盤山之間，大致為“五十里”。從礦物來說，米缸山是否“多銀”，是否有“雄黃”，因缺乏依據(jù)，難以斷定。而米缸山和涇水中“多磬石、青碧”，則是可以肯定的。磬為敲擊類樂器，由花崗巖、閃長巖制作，如這類石料在米缸山和涇水中比比皆是。從竹木來說，棕櫚樹已經(jīng)消亡，而竹子則至今仍存。從涇水來說，它發(fā)源于寧夏涇源米缸山東麓老龍?zhí)?，流?jīng)甘肅的崆峒、涇川而入陜西長武，又經(jīng)彬縣、涇陽、高陵而入渭河，全長455公里。涇水之源雖有南北之分，而它的根本源頭卻在米缸山。由此可見，高山為當(dāng)今米缸山是可以肯定的。

《山海經(jīng)·西山經(jīng)》曰：“又西二百里，曰龍首之山，其陽多黃金，其陰多鐵。苕水出焉，東南流注于涇水，其中多美玉?！边@里的“又西二百里”，是以高山為坐標(biāo)而言的。從米缸山到桃木山之間的距離來說，大致為“二百里”。從礦藏來說，古人所言“黃金”，不單指金，大多指銅。古人所言“鐵”，不單指鐵，還包括鉛、鋅、錫等金屬。地質(zhì)資料表明，關(guān)山一帶共有礦藏16種，如莊浪石橋銅礦，不僅有銅，而且有金、鐵、鉛、鋅、錫等金屬。華亭策底銅礦，從唐代就已開采，宋明更盛。古人所言“玉”，不單指玉，大多是指可制作石器的石料。而這種石料如脈石英、花崗巖、閃長巖等，在涇水流域比比皆是。從“苕水”來說，當(dāng)今汭水之名，就是由此演變而來：芮為苕的通假字，以形通假；汭為芮的通假字，以音通假，所以“苕水”即汭水。其水發(fā)源于桃木山西部的華亭馬峽，沿“東南流”，經(jīng)崇信到?jīng)艽ǘ霙芩?。由此可見，桃木山即龍首山?/p>

女床山，《山海經(jīng)·西山經(jīng)》將其夾在高山與龍首山條目之間，令人一時難辨。倘若將其移在高山條目之前，則依次為女床山、高山、龍首山，既與自然環(huán)境相吻合，又與《山海經(jīng)》所述相吻合。由此而言，女床山當(dāng)為六盤山?！渡胶＝?jīng)·西山經(jīng)》曰：“西南三百里，曰女床之山，其陽多赤銅，其陰多石涅，其獸多虎、豹、犀、兕。有鳥焉，其狀如翟而五采文，名曰鸞鳥，見則天下安寧。”這里的“西南三百里”是以數(shù)歷山為坐標(biāo)而言的，其山在陜西耀縣。因《山海經(jīng)》是以回環(huán)往復(fù)的方式記載山系的，說女床山在數(shù)歷山“西南”，大致相符。說此二山之間相距“三百里”，也大致相符。從礦藏來說，其山之南“多赤銅”，其山之北“多石涅”，因缺乏依據(jù)，難以斷定。從其山之獸來說，如老虎到宋代仍有，今已消亡。豹子則至今仍存。犀牛、兕，今已消亡。而鸞鳥，學(xué)名為紅腹錦雞，俗稱“火鳳凰”，至今仍存。而最可靠的依據(jù)，還是它與高山相距“五十里”，而且高山在其“西南”。這同六盤山與米缸山之間的距離和方位，大致一樣。

《山海經(jīng)·海內(nèi)東經(jīng)》說：“雷澤中有雷神，龍身而人頭，鼓其腹。在吳西……” 由于《山海經(jīng)》把雷澤之條列在《海內(nèi)東經(jīng)》，害得古人總是在我國東部尋找雷澤。如東晉郭璞，北魏酈道元，均說雷澤在山東荷澤，可就是與“在吳西”沒有關(guān)系，所以后人不信。清人郝懿行曾對雷澤之條所處位置提出質(zhì)疑。當(dāng)代袁珂則進(jìn)一步斷言：那是因錯簡所致，“當(dāng)移在《海內(nèi)西經(jīng)》”。以此為據(jù)，今人范三畏《曠古逸史》說：吳山即隴山，雷澤為莊浪朝那湫。其實，說雷澤為莊浪朝那湫是對的；而說吳山為隴山則是錯的。因為吳山以汧水之源為坐標(biāo)，史冊有明確記載。汧水今稱千河，發(fā)源于甘肅華亭五臺山東麓，由五水匯合而成，流經(jīng)陜西的隴縣、千陽、鳳翔、陳倉而入渭河。清人段玉裁《說文解字注》說：“吳山在西。古文為汧山”；“有吳岳山，本名汧，汧水出”；“汧山在今隴州西北。禹貢之岍、周禮之岳山也”；汧水“至寶雞縣東三十里合于渭”。由此可見，汧山即吳山，亦稱吳岳、岍山和岳山。就是說，汧山是因汧水之源而得名，而汧水之源就在今華亭五臺山，所以汧山即五臺山，五臺山即吳山。

□張雙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