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午的油餅子卷糕

“五月五，過端午。賽龍舟，敲鑼鼓。”端午節(jié)，如同一個民族的精神符號，不管是“屈子冤魂終古在，楚鄉(xiāng)遺俗至今留”，還是“彩線輕纏紅玉臂，小符斜掛綠云鬟”，這個節(jié)日總是流淌著文學的氣息。沈從文家有龍舟賽鴨、豐子愷家有蜘蛛煨蛋，蘇童家有小腳粽，遲子建家有大棗粽，東西南北，各有新奇，汪曾祺筆下的端午鴨蛋，讀著更是讓人泛起饞來……借著這個剛剛過去的節(jié)日，我們通過幾段文字，來了解一下我們本土作者筆下的端午吧。

端午節(jié)吃粽子是我國的傳統(tǒng)習俗，但這習俗起源于南方。隨著改革開放后經濟文化的不斷交流融合，才有了如今每到端午節(jié)全國各地普遍吃粽子的習俗。在我的故鄉(xiāng)河西一帶，端午節(jié)吃的油餅子卷糕那才是端午節(jié)當?shù)氐墓爬狭曀住?/p>

在我的記憶中，端午節(jié)美食就是油餅子卷糕。別說早前，就是改革開放初期的那些年里，紅棗和糯米也不是很容易就能買到，即使買得到，數(shù)量也極其有限。所以，那個時候過端午節(jié)能吃到油餅子卷糕，應該說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。

如今端午節(jié)吃粽子雖然已變得習以為常，但就我個人而言，還是比較喜歡吃油餅子卷糕。除了包制粽子比較麻煩外，蒸煮粽子耗費的時間也太長。過去端午節(jié)又非法定假日，也就沒有放假一說。經常的情形是，節(jié)日都過去了，才念起過去的一天是端午節(jié)。整日忙忙碌碌，很多時候沒有過端午節(jié)的習慣。

粽子小巧玲瓏，清淡雅致，而且有多種口味，很像南方人的脾氣性格——內斂溫和。而油餅子卷糕則更類似于西北漢子粗獷豪放的性格特征。

那年的端午節(jié)，只有我和父母在家。父母早早起了床，母親燒水，燙面和面。父親頭天就去離家不遠的河塘采來葦葉，浸泡在清水中。父親把浸泡的葦葉洗凈，整齊地鋪墊在一只草編小筐中，把早幾天就買來經過淘洗浸泡的上好糯米鋪入小筐中，再加上一層臨澤小棗在里面，再鋪一層糯米，最上面仍用葦葉蓋嚴封好，裝入一只大鋼精鍋中，加足水，置于屋外院里的蜂窩煤爐上蒸煮。

父親和母親開始炸油餅。我只負責看管爐子上的蒸鍋，不時看看需不需要加煤。不多時，米味棗香混和著葦葉的清香溢滿了整個小院。那種記憶美好而難忘，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仍舊滿是甜蜜和溫馨。

油餅炸好后裝在一只大盆中，用鍋蓋蓋上捂著，以防變硬不好夾糕。我感覺蒸了有好久了，一個勁對父親說：“差不多好了吧？”父親卻總是說：“還不行，再蒸蒸。”直等到中午時分，父親才讓我端鍋下爐。起出高高隆起的小筐，濃濃的米味棗香伴著疏淡的葦葉清香，讓我欣喜異常又滿是期待。

“好吃，真香！”拿起母親卷上米糕的油餅，那種特有的味道入口難忘。未曾想到的是，這竟是我與父母親在一起吃的最后一次油餅子卷糕。之后許多年，離家奔波，逢年過節(jié)偶有相聚，也是來去匆匆，端午節(jié)相聚幾無可能，一起吃頓油餅子卷糕就更是一種奢望！油餅的油香和著米糕的香甜軟糯，清甜可口，滿嘴留香，回味雋永。那是父母親留給我的特有味道！

近些年，每當吃到油餅子卷糕時，總會讓我憶起和父母在一起吃最后一次油餅子卷糕時的情形，又總感覺沒有和父母在一起時的那份踏實舒心，那樣讓人回味難忘。

□陸金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