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聞遠(yuǎn)方有你

這是父親節(jié)后第四天，我在家里休閑喝茶。音響里唱著歌曲《父親寫的散文詩》 ：

“這是我父親日記里的文字

這是他的青春留下

留下來的散文詩

多年以后我看著淚流不止

我的父親已經(jīng)老的

像一個影子”

……

我聽著聽著竟哽咽不止、淚流滿面……整個下午都沉浸在一切與父親有關(guān)的情緒中。我從來沒有因為“父親”兩個字而陷入到如此深沉的情感中，我趴在枕頭默默流淚，竟傷感的不能自已。這讓我想起了我們和父親的故事。

月初時我和好友虹，在一家名叫“念”的餐廳一起參加了一個溫情滿滿的午宴。在我送她回家的路上，她無意間提到了父親。虹從小就漂亮且文藝，喜歡各種玩法、也喜歡詩歌和散文、喜歡旅行和滑雪?，F(xiàn)在看來是一位多才多藝的小姐姐。小時候爸爸送他一副“對聯(lián)”：“吹拉彈唱、打球照相”。教育界有一種說法，受爸爸影響多的女兒通常情商高、有才情，這一點不假。我喜歡聽她說爸爸的事兒，也是那天我第一次知道虹的爸爸已經(jīng)離開了。虹爸爸是一位救死扶傷的外科醫(yī)生。有一天爸爸動了一臺大的手術(shù)，十幾個小時下來疲憊不堪的他回到家里，癱在沙發(fā)里一動不動，虹趕忙給爸爸倒了杯水，問爸爸吃點什么？爸爸微弱地說：“去給爸爸買包煙吧”。于是爸爸從襯衫口袋里掏出錢遞給虹，她拿著錢出了門，感覺到手里捏的錢是潮濕的，那上面都是爸爸的汗……說到這時，虹情不自禁地舉起緊握的手，我仿佛看到了她手心里被汗水浸濕的錢。此時的虹該是多么心疼爸爸，在買煙的路上一直流著眼淚。而當(dāng)時的她也僅僅是名小學(xué)生。我開著車，仿佛開進(jìn)了時光機(jī)。那一幕場景還原眼前……在醫(yī)院的家屬院里，我看到一個小女孩，梳著小辮兒穿著花裙，一只小手捏著浸濕的錢，另一小手抹著眼淚快步走向小賣部的場景……此時，車?yán)锖馨察o，我和虹不約而同地強(qiáng)忍著自己的情緒和眼里的淚水。因為我們默契的知道，如果這時不管是誰的第一滴淚留下來，那一刻我們在車?yán)锞蜁I奔到不能控制……她說：“我真的很想我爸爸，很想。別人覺得他很嚴(yán)肅，其實他是一個非常有生活情趣的人。大年三十他會騎著自行車，帶著我去張掖路的婦女兒童商店買臘梅回來，插在客廳的花瓶里，家里年味就變的特別濃……”

二十分鐘的車程，虹下了車，我的心情久久無法平復(fù)。潮濕的錢、心疼爸爸的女兒那匆忙的腳步以及她的哭泣，還有爸爸身心俱疲之下抽的第一口煙，和那昏黃的光線下滿屋子的煙霧……今天她講著爸爸，但我知道她對爸爸那種深入骨髓的思念，以及無法再和爸爸分享人間煙火的遺憾，都涌上心頭！親愛的虹爸爸，我聽聞遠(yuǎn)方有你，便想動身跋涉千里，把我從你女兒這里聽到的故事講給你聽，再帶回父親最深的擁抱給她，就這樣緊緊地、久久地?fù)肀е?/p>

去年好朋友們聚會，天生麗質(zhì)的姐妹們在KTV唱歌，歡聲笑語無不暢快。正在大家嗨爆全場的時候，屏幕突然被切換，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。一個非常深情的女中音，帶著極其磁性的聲線穿透空氣，輕唱道：“突然想愛你，在這昏暗的夜里，看著你專注的背影，觸動了我的心。突然想愛你，在這擁擠的人群里，哼著你心愛的歌曲，吞沒你占領(lǐng)我的心……”海蘭無比深情的開唱。這是我第一次聽這首歌。歌詞和旋律同時入耳入心，看到她唱著唱著淚流滿面，我也瞬間難以自持潸然淚下。海蘭哽咽地說：“這是我小時候的一位老師，他的為人、他的人品對我一生都有很大的影響。對我如父如兄、亦師亦友，可惜他已經(jīng)不在了……她哭著大聲說：“我今天特別特別想他，我要把這首歌唱給他聽！”隨后她又唱了一首歌找爸爸：“落雨也不怕，落雪也不怕，就算寒冷大風(fēng)雪落下，能夠見到他，可以日日見到他，如何大風(fēng)雪也不怕。我要我要找我爸爸，去到哪里也要找我爸爸，我的好爸爸沒找到，若你見到他就勸他回家……”

海蘭是我們姐妹們的老大，也是非常優(yōu)秀的女企業(yè)家。50歲已過的她，依然渾身散發(fā)著迷人的魅力。多少年來創(chuàng)業(yè)打拼、無所畏懼，大氣且霸氣。而今天的她改寫了我對她的認(rèn)知，原來鐵娘子的背后仍然藏著一個小女孩，一個需要爸爸疼愛，也想繼續(xù)撒嬌的小女孩。有了爸爸，我們可以不用長大，可以不擔(dān)風(fēng)雨，可以不用堅強(qiáng)，更可以任性耍賴。多少次午夜夢回，在一次次困境面前，在一次次跌倒之后，她想到爸爸時，又該是怎樣的黯然神傷！父親陪伴過的日子里，又有多少百轉(zhuǎn)千回讓我們堅強(qiáng)又有底氣！

于是我想到了我的爸爸，那個從小追著我們吃奇奇怪怪氨基酸的爸爸；那個看完電影逼著我們寫觀后感的爸爸；那個帶我玩旋轉(zhuǎn)木馬、用自己的皮帶把我綁在飛象上、牢牢抓著我的手的爸爸；那個每天邊做著飯、邊監(jiān)督我們做俯臥撐的爸爸！盡管我和姐姐怨聲載道，天天“反抗”，爸爸卻樂此不疲。為培養(yǎng)兩個“德智體美勞”全面發(fā)展的女兒，奉獻(xiàn)著自己的一生。

人世間的情感，只要帶有“父親”的字樣都會有種異樣的情愫，更深情、更深切、更難以言說、更無法承受……如果你遇到一個深情的爸爸和一個懂事的女兒，請你一定要做好準(zhǔn)備，因為他們之間的情感故事會讓你的心毫無招架之力，莫名地令你喉嚨哽咽、眼含淚水。

有父親相伴的人生就像是一封寫好的厚厚的信，女兒是一張美麗絢爛的郵票，父愛則是郵票上黑色的郵戳，清晰可見。無論這封信在人間要寄往何處，蓋在郵票上的郵戳都會帶給我們正確的方向，與我們?nèi)缬半S形的去到人生任意一個我們想停留的地方，給我們力量、為我們導(dǎo)航。

所幸的是，我的父親就住在離我五公里的地方，現(xiàn)在的我就要去找我的好爸爸了。

□張 帆